答学生问（九）：说说生死
外出十天，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推送文章，后台留言积攒了些，除了个人咨询我都已经逐个回复，还有两个话题咨询比较集中，需要统一回应。第一是关于南京某高校研究生坠亡事件，很多同学讲了不少观点，也希望我能说点什么；第二是关于头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六小龄童上春晚的事件，也想听听我的看法。关于《西游记》以及四大名著，春节后会有推送，今天先谈谈第一个话题，虽然沉重，但逃无可逃。
今天聊聊活着以及生命的意义。
起因是南京某高校研究生因为和导师关系问题坠楼身亡，让人心痛，令人叹息。
不过我无意聊那个老师，因为没有意义。无论是有缺陷还是有问题，都已经于事无补，只希望该承担的责任尽早尘埃落定。而且，更为重要的是，这样的老师还会有，我们不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，指望一根火柴就能温暖整个冬天。正因为这世间有寒冷，我们才需要更多的正能量，才需要更多的坚强。
当然我也无意说那个同学，因为没有勇气。无论是有苦衷还是有问题，都已经为时已晚，只希望学生的父母尽早抚平心痛。我们讲究死者为大，我们始终避讳生死，当一个生命选择用终结的方式来回应现实的不如意，所有的语言都太过苍白，所有的评论都画蛇添足。
我们要说的是依然还健在的我们，该怎样面对一个有意义的命题：生命一定会遇到种种不幸或者波折，这种波折可以是家庭变故，可以是个人病痛，可以是事业夭折，可以是创业惨败，可以是谤誉加身，可以是千夫所指，当生命遇到挫折，当我们碰到劫难，我们该如何看待？我们应何去何从？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又究竟在哪里？
生死听起来很抽象很没有安全感，其实距离我们也不遥远，每天都在身边上演和发生。
仔细想想，我们这一路就是不断看着身边有人离开，从出生到小学到现在，一直不停地接受和体会死亡的概念，有的人是飞来横祸遭遇不幸，有的人是飞机失联，有的是火车失事，有的人罹患白血病、肾衰竭等各种不治之症。
其实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离开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，只不过那些人没有带走你的情绪和回忆。如果彼此承载了很多感情和故事，大概就有了痛的感觉。
随着我们的长大，身边有些离去的人也逐渐跟我们有交集有关系，死亡的概念也越来越真切。
第一次对死亡印象深刻，还是在我大一的时候。当时一个同学突然离世，没有什么征兆，十八九岁的年龄，如花似玉的青春，就一下子没有了。大家彼此很熟悉，感情也不错，掏心掏肺的鲁莽青春里，陪伴和温暖过彼此的艰难路程。
知道消息的那个下午，一直在难过，或者更多是困惑。想不通人怎么说没就没了，也止不住惶恐，那些关于往昔的细节和回忆在脑海中一幕幕呼啸而过，然后就消失不见。
说说生命的意义。
大概是高一的时候，我突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，人为什么要活着？
突然发现找不到答案。
我们在青春期的时候，会刻意寻找灰色的概念，来掩饰或者来装饰。因为类似终极追问的话题很能来显示自己的深沉、深度或者深刻，甚至我也为此专门寻找那些自杀的名人来对比和参照，觉得那些有勇气离开的人都挺酷的，比如海子、三毛、梵高、傅雷、海明威、川端康成以及杰克伦敦等等。
在苦苦思索找不到答案以后，我选择了求助。
我很认真地问我爸，人为什么要活着？
这个问题显然比较凶猛，他开始手足无措了，证据就是他慌乱地临时组装各种答案来证明人生是有意义的，为什么活着啊，人必须要活着啊，这个世界不都是人创造的么？而且人不是单为自己活着啊，要延续后代啊，要承前启后啊，要继往开来啊。
但是再追问一句，为什么人活着就必须要延续后代、传宗接代呢？我活着的意义不应该是跟我自己的快乐痛苦有关么？传宗接代就是活着的意义么？动物不也是可以传宗接代么，这和动物有什么分别？
但是，我没问。
我恍然大悟，点头赞同。
他石头落地，一身轻松。
没问，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他话语里的慌乱和语无伦次。
我大概还是善良的。
或者那个时候也突然找到了一点点的答案，身边的亲人那么在乎你，被需要本身就是幸福的。
当然我还活得好好的，一直活到现在。
虽然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，却也没有找到必死的信念和理由，毕竟生活都还正常。
只是，在之后的时间里，我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，寻找我能感受到快乐的最佳方式。
这个过程很漫长，一路走来也有迷茫，也有困惑，更有痛苦。
我不知道自己能够为这个世界做什么，我不知道是不是多我一个不多，少我一个不少。
我不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，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，拙于什么。
我也求助过很多人，大部分人比我还迷茫，甚至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思考人生的意义。
其实，不想也挺好，想了最好就要想明白，想明白后的人生才会更加坚强。
也有些人胡乱给了些答案。
比如说，什么是生活，生活就是生下来，活下去！
比如说，生命在于拼搏，你的生命就是跟很多细胞竞争的结果，你生下来就已经是个胜利者！
这些答案都脆弱的不堪一击。
生下来活下去是被动选择，并不足以让我们鼓起勇气继续享受被动。
出生的胜利只是战胜了比自己更孱弱的同类选手，也并不牛逼哄哄。
这些大概就是心灵鸡汤，无比正确的废话。
看得时候热血沸腾，万分赞同，看完就忘，继续迷茫。
当然找不到人求助也很正常，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路，也只能靠自己摸索。
而且人生太短，也来不及模仿别人，我们只能做最好的自己。
有句话叫听说过很多道理，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，为什么？
甚至我们听过很多道理，但是你却依然不知道有什么道理，为什么？
因为道理都是别人的，而人生是你自己的。
不是你自己的东西，早晚要还给人家。
我也一直在找自己，找快乐，找意义。
整个大学我都在不停地摸索和尝试，充满挫败，深深自卑。
直到后来我走上了讲台，那一年我23岁，大学毕业。
青岛朗文英语培训学校，给了我一个暑假的时间证明自己。
我发现我自己如此地享受和迷恋在讲台上的感觉，尤其是学生因为我而获得欢乐和动力的时候，尤其是当学生涕泗横流跟我挥手作别的时候，我确信这就是生命的意义，这就是活着的价值。
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积累更多。
一路走来，我教过中文，也教过英语，教过中国人，也教过外国人，曾经一对一辅导一个学生，也曾经面对上千人演讲……
信念的力量无比强大，甚至在我后来被学生嫌弃和辱骂的时候都无比坚信，困难和黑暗只是暂时的，这并不是失败，只是暂时的不成功，他们最终会享受跟我一起上课的时光。
让我自己快乐的方式，就是让别人快乐。能够让别人快乐，这样的生命就是鲜活的、生动的，因为这样的生命是被需要的、被信任的和被依赖的。
所以在也算琳琅满目的职业选择中，我没有去富士康集团，没有去深圳发展银行，没有去江苏广电总台，也没有留在稍显急功近利的新东方，我选择了大学，到了南航。
讲这些，是想告诉你，其实我们都要这样去探索。
我们都未必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，所以才需要我们不断尝试，不断体会。
这个过程充满挫败，充满未知，更充满惊喜。
有了坚定的方向和明确的信仰，我们的生命才可能坚强，才可能在庸庸碌碌的生活洪流中抬起头来，才可能在蝇营狗苟的功名利禄中挺起腰来。
才不会被任何看起来强大和不可一世的痛苦和折磨击倒。
对于生命和活着，我也有自己的理解。
我以为生命的价值在于能够付出，能够贡献，能够被承认和被依赖。
我祝愿每一个人都能长命百岁，但是我不认为长命百岁就是幸福。
我也看过临走之前的老人，生命已经失去了光泽，蜷缩成瘦瘦小小的一团，在生命奄奄一息、气若游丝的时候，躺在床上等待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，嘴唇干裂出血，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，我内心里涌起的是莫大的悲凉。
庄子在老婆去世的时候，没有痛不欲生，反而“鼓盆而歌”，他说其实我们本来也不存在，现在又回归自然，该来就来，该走就走，嚎啕大哭大概是没有看透这些吧？
曾经看过一句话，说我们生下来就开始走向坟墓。
也是正确的废话。
既然我们都会死，何必那么匆匆呢？何必那么草率呢？
人生就是这样，充满精彩，也充满变数，所以，让自己活得快乐，在你我可以把握的每一天，尽力去达到自己的巅峰，呈现最光彩亮丽的生命。
尽早遇见最美的自己，大概就是对我们活着最好的交代。
阅读相关文章请点击